噩梦志

“那是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他们不是虚构的,也不是我的臆想,他们是生活在命运安排的剧本之中的主角与配角们,是我在意识降临之时的伴读。我摒弃思维,下潜到一个个表面映射着象征着毒性的七彩炫光的世界泡里面,去和他们一起经历这个世界的诞生与终结。”

这是一个爱做噩梦醒来还记得很清楚的人随手记录下的一些段落,没有逻辑也没有思路,却鲜明地记录着每一个角色的脸与背影。


(资料图)

2020/5/12 15:38

一个奇怪的梦

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少年。他们一个人沉默不语的在吃着东西,一个人在边吃东西边滔滔不绝地说着话。沉默的少年一头黑发,像是个很冷漠的人,他不喜欢说什么,感觉所有的事情好像都与他无关。另一个很活泼的的黄头发的少年则一脸随意的样子,轻松地啃着嘴里的炸鸡腿,口沫横飞伴随着咀嚼的食物残渣。我看了看四周,自己应该坐在一家肯德基的店里,不对,不是肯德基,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店,但是很像。外面的天阴阴的,说不上是快要天黑的傍晚还是快要下起暴雨。我好像在什么城市里,南三区,这个地名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喂,我说,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黄发少年一脸不忿地看着我俩,我笑了笑不置可否,黑发少年则一如既往地沉默着吃他的东西。 

“喂我说二位”黄发少年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到,“你们也是来拜见南三区第一富豪家夫人的吧?还是他家的大小姐?”我愣了愣,皱着眉想起了些什么,看向黑发少年,发现似乎没有什么能打扰到他一般,沉默依旧。我只好顺应着点了点头,似乎不点头就不能跟他们一起行动了,我好像需要跟他们一起去找寻写什么。

外面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无声无息。

我们停下吃饭,走出快餐店,昏黄的招牌在雨幕下歪斜着嘲弄的曲线,让我恍然间以为我不是在南三区这个繁华的大都市。我们现在站在一个巨大的十字路口西北角的路边,四周到处是巨大的摩天大楼,一眼望不到顶。我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却见怪不怪。

街上来来往往的大部分是人。也有少数的门口虚掩着,弹出谨慎而又似乎充满恐惧的面庞——它们长者角,唯一和我们人类不同的是它们额前长着两只山羊角。这给这个繁华的都市平添了一丝诡异的气息。但是他们二人没有解释,没有给我解释,好像这一切是那么的正常。

天上没有下雨,是傍晚的气息。

黄发少年竟然像个领导者一样带着我们走,他带着我们在市中心那个巨大繁华的商业街区绕了两圈后,呓语一样的说到:“得先去找纱理”我们两个就跟随着他走到了市中心边缘的一条环形的马路边。路那一头似乎是老城区,黑漆漆的有很多不高的房子。

“路对面是一栋学校”黑发少年头也不抬的告诉我,我并没有惊讶他为什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他一直半低着头走路,半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我说:“我知道,旁边那是个公交车站是吧”他又沉默了,我转过头去看黄发少年,黄发少年似乎也变得沉郁起来。他瞥了我一眼,抬头看向天空的星星:“等40路公交车一来我们快点冲上去,那辆车仅限十个人上车。”

一会旁边传来了轰鸣声,三辆车并排出现在了一条窄窄的马路上,车像个没有硬度的果冻,滑着就过来了。天更黑了,空气中有了凉风。三辆车没有一辆40路。我们三人继续等着,又是两拨诡异的公交车之后,天已经完全黑透了。这时我的心开始毫无征兆地狂跳起来,好像什么就要来了似的。

“来了”黄发少年淡淡地说到。只见这次五辆公交车一下子从左边的马路黑暗的尽头钻出来,疯狂地向前行驶着。

“准备好”黄发少年手向身后伸去,“锵”的一声凭空拔出一把剑来,似乎那把剑本来就一直背在背上。黑发少年也是,从腰旁凭空抽出一把剑。五辆车临近了,其中一辆突然挤开其他的四辆车猛地窜出,稳稳地停在我们面前。黄发少年一改之前的轻浮气息,怒吼一声“冲!”我发现不知何时身边多出那么多虚浮、看不清脸、似乎站在黑影中的人,他们也随着那一声怒吼疯狂冲向车门。我就站在车门前,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我直接一步踏上了车门。

天空不是傍晚,而是下着大雨的晚上。

我身后两个少年挥剑如行云流水般,连着雨滴的丝线划过空间,他们的剑如同融入在了雨水中。大片的黑影人倒下,他俩混着另外七个人挤了上来。那七个人一上车,突然就清晰了起来,只是很普通的七个路人。两个少年手中的剑消失了,黑发少年便也不坐,就靠在车厢里的一根竖着的扶手上,望着窗外。黄发少年似乎又恢复了他健谈活泼的性格,兴冲冲地与我攀谈着:“喂,我跟你说,纱理是我的朋友,她人可好了,又温柔贤惠,像一个很棒的大姐姐一样。然后呢,由理是她的朋友,就咱南三区首富家的大小姐,我们要去见她,就要通过我朋友纱理来做牵线人···你知道吗!咱这种人要是攀上由理大小姐这种高枝,可就发达了!”

我也沉默不语。

车到站了,天气是晴天,但太阳并不是特别的亮,只是让我能分别出现在是白天而已。

我们在一条马路旁似乎没有翻修的一条土路的一头。土路一边是一堆块状的大房子,像是完全隔离开什么一样。另一边是一个廖无人烟的小学。小学应该都是小孩子,生机勃勃,但它却死气沉沉。我咽了口唾沫,跟着两个青年沿着土路走了进去。走到尽头是一扇大门,大门旁有两个门,一个在左边墙上的凭空突兀的一个门,好像是画上去的一样突兀。右边是一个铁栅门,似乎是安在学校某个房间的墙上。里面有几个孩子静静地扒着门,看着我们。

“啊呀,你们怎么来了?”左边的门突然开了,蹦蹦跳跳跑出几个欢快的孩子,一个可爱的少女被环绕着走出来了,她一头黑红紫色的偏短发,眼睛里也是黑紫色的瞳孔,是个很惊艳的人儿。少女温柔地笑着,说:“去吧,一会姐姐再去陪你们玩”那些孩子只得恋恋不舍地走向了那个铁栅门,少女,也就是纱理用钥匙打开了门,将几个孩子送进去之后,“啪”的把门锁上了。然后她扭过头,笑着温柔地问我们:“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黄发少年有点不知所措地顿了顿,有些不自然地回答着:“我,我们来找由理小姐,请帮我们引见一下!纱理小姐!”纱理有点小惊讶似的一合手掌,“啊呀,原来是来找由理小姐啊,”然后她突然温柔地笑着,凑到了黄发少年的耳边,轻声说道:“由理小姐啊,我会传达到的哦~”

我突然感觉脊背一阵发凉,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向身后望去,只见黑发少年正死死盯着纱理,全身绷紧。

纱理后退一步,像个少女一般快活地笑着,她歪歪头,说道:“怎么办呢?你们要不先进去吧!家主看见你们肯定会很高兴的!”进去?我们三人一脸疑惑,纱理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银铃般的声音回档在这条空荡荡的土路上。大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纱理像个女仆一样端庄地行了一个礼,淡淡地说到:“请吧,客人们。”

我们惊异地看着门后面仿佛新世界般的小院子,里面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传来了强大的吸引力,我们三人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向里走去。里面装潢十分豪华,包括庭院在内如同一个建在世外桃源的别墅,我不禁暗暗惊叹原来南三区第一富豪是住在这样的地方。“对了,听说这个人还是南三区捐款第一多的大佬呢”黄发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我却一直盯着身后,黑发少年也一样。

那个铁栅门里面,孩子们面无表情,漆黑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们

豪华,但有内涵,这是我对于这一富豪家里的评价,并无各式金银细软豪华装潢,室内意外的简约古朴,挂着许多的名贵字画与瓷器,但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能看到,这家里到处摆满的古玩一样的东西,每一样上面都笼罩着淡淡的黑气。

一个和蔼的光头老人从屋里走了出来,老人面容慈祥,眉毛胡子都是白的,他扶了扶老花镜,说到:“你们就是这一届的‘虚然’吧?快快请进!你们此次前来,怕不是又要找我闺女?”这是屋里走出一个美丽的少女,茶色的长发后面松散地绑着一条红色的发带,她好奇地看了我们三个一眼,走到老人身旁,试探地问道:“找我?”黄发少年笑容洋溢:“是啊,当然”他又一转头向老人说道,“其实来找尊夫人也行。”

老人似乎突然听到了什么,一脸惊恐地喊道:“找她?”我警觉起来,因为由理小姐脸上没有一丝别的表情,和父亲不一样她好像只是听见了很平常的一件事一样。老人犹豫了很久说到:“算了,由理,时间不早了你先帮三位‘虚然’安排今天睡觉的屋子,让他们先去休息吧”说吧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由理始终面带笑容,她一摆手轻轻说到:“三位跟着我来”她很简单地就帮我们安排了房间,我们也都各自准备休息,可是躺在床上的我怎么也睡不着。我心里一直有着一种恐惧感。

眼看着时间熬到了半夜,我打算找另外二人商谈一下。虽然看着一个不靠谱一个闷不响,但至少能给我一定的考虑建议。毕竟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似乎比我要充分的多。我起身按着记忆来到黑发门前,突然背后传来一声轻笑,我汗毛炸立猛然扭头,原来是由理小姐。她站在不远处的餐桌旁,一脸笑意地看着我;“不会是起夜吧?”我松了口气,向着由理走去。

她在倒水,于是我也倒了一杯水,解释着:“不不不,半夜醒来口渴,来喝点水,结果走错了”由理眼中闪烁着天真的笑意:“是吗?我说呢你怎么半夜起来要找那个黑发的男孩呢,我差点怀疑你俩之间是不是有···”我一阵尴尬,急忙摆摆手:“没有的事,就是走错房间了”住在人家家总觉的不舒服想找个人一起陪着这种理由我总觉的说不出口。

“好吧,有什么问题一定要给我说哦,我先去睡啦”由理吐了吐舌头,走向了楼下她的屋子。我看着她曼妙的身影逐渐走远,才放下水杯。

“咦”我闻到手上一股奇怪的腥味。这是···血?一瞬间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了,我想起来刚刚由理站的那个位置并不是离她屋子最近的位置,而是餐桌的另一边,离那一边最近的房间是···卫生间。晚上了,我趁着窗外隐约的月光看到卫生间的门竟然没有关好。我咽了咽口水,蹑手蹑脚地走向那个房间。恍惚间,我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我悄悄推开门。看见半张满是血的脸顺着门缝微笑地看着我。我直接失去了声音,浑身僵住了一般,心脏像是要炸开来,一屁股坐在地上,颤抖后退着。门一点点打开,是纱理,是纱理!她一只手拿着一只小斧子,上面全是血。视线穿过她的身影,我看到卫生间的浴缸里好像躺着一个人,旁边的地上摆着二十跟指头和两只手掌。月光直接撒在那个人脸上,黄发少年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到:“快···快跑,你不能死,你是唯一的希望,我们···俩都在等你变···”接着他大口咳出血沫,纱理扭过头,轻轻地笑着:“啊呀,还很精神呢,那让我们继续吧···把你变成我永恒的藏品。”纱理微笑着看了我一眼,俏皮地说到:“等我哦!”转身带上了门。

我惊恐地坐在地上,听着金属猛击嵌入肉体的声音与痛苦的闷哼声。我大脑突然冷静了下来,转身向黑发房间冲了过去。卫生间最后传出一声大叫,回荡在我耳边:“只有你能改变故事的结局!”我冲进黑发的房间里,果然黑发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胸口插着他自己的剑。这时我视线扫到了床边地板上一个黑黢黢的洞,那里也布满血迹。我脸色一变心想难不成我房间里也有?我迅速跑回房间,幸亏早了一步,床边的地板下正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地试图冲破地板,发出“咚、咚”的闷响。我突然想起了如果这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从这里上来那我就从黑发那边的洞下去这样不就避开了?我急忙跑回黑发屋里,顺着洞钻了下去,发现我竟然来到了别墅的厕所。厕所很大像一个公厕一样,而且里面有人!我赶紧俯下身,听打哈欠的声音是那个富豪,他应该是起夜了。待他离去,我准备从厕所直接溜出别墅。

“喔,发现一只小老鼠。”我汗毛一炸,猛地发现身后有一个中年大汉一般的身影,我看不见他的脸。他似乎是发出了笑的声音,自顾自说着:“欢迎来到屠宰场,进来了就别走了”

一边说着他的身体上的肌肉一边扭曲着,,蠕动成了人类之外生物的样子。我没反应过来,一张血盆大口就朝我的脸咬了过来

“喂,我说,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我惊醒过来,一个黄发少年在我面前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我好像坐在一个类似于肯德基的快餐厅里。一个黑发少年沉默不语地啃着他的炸鸡腿。说着,黄发少年突然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的说到:“喂我说,你们俩不会是来···”

我脑子里突然一阵疼痛,像是要炸了一样,急忙打断了黄发少年,“你等等,你等等,先不要说话。”黄发少年一脸奇怪问我:“你怎么了?”我也说不上来,我无端地就觉的很别扭。他瞥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你们也是来拜访南三区首富家大小姐由理的吧?”我听到这个名字没来由地浑身一颤,突然低吼一般说道:“不是的,你们不要去找她。”这时连黑发少年都有些奇怪了,他望了我一眼,指着黄发少年说:“他好像认识纱理,纱理是由理的朋友”黄发一拍大腿:“就是嘛!我有这么好的人际关系为什么不利用嘛?你听着,如果攀上由理这条高枝···”

“别说了!”我猛地站起来打断了他,突然感觉浑身一冷,看到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朝这家店走来——纱理!我不知道为什么认识她,但我觉的我好像很惧怕她。

外面没有下雨,是傍晚的天气。

两个少年此时还在愣愣地看着我不知道我发什么神经,我急速转动大脑想想出一个办法先带他们俩离开不要跟纱理撞上。我看向远处,纱理朝我微笑着。

“啊,你看那边,那边的座位是本来就有的吗?”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指着与纱理相反的方向——店的里面有两排座椅。“走我们往店的最里面看看吧。”一边这么说着我一边看了看店外。

不是傍晚,是下着大雨的晚上,纱理加快了脚步

庆幸的是两个人没有在意我的思维跳脱,黄发少年也起身走向了里面,跟着说到:“啊,那位置早有了啊,是为了方便那些情侣狗秀恩爱用的。”他撇撇嘴,很不屑地望向几对情侣,那几对情侣好像也听见了他的发言,几个男生都对他怒目而视。

坏了,我心想,难不成要被纠缠住?我不知道为什么黄发少年对情侣有什么怨念,只想赶紧拉着他离开,黑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了踪影。可是事与愿违,两个男生站了起来怒吼着,朝我们重来:“小子你再说一遍试试!”黄发也勃然大怒,破口大骂,扭住一个男生厮打起来。

“快别打了!赶紧跟我走!”可是来不及了,我看见纱理已经走进了店,她一只手提着一个沾满血的小斧子。

我突然头脑一阵发热,像是恐惧到了极限爆发了愤怒一般,我大吼着按住眼前的其中一个人,一拳一拳打在他头上,另一边黄发和另一个停止了厮打,惊恐的看着我,我的眼前变得越来越模糊,只记得眼前的男生被我打出了乱码,一切都在变得越来越小···

你成功了。

从所谓虚然变成实然。

我们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次会成功。

我和他已经在这个梦里轮回了无数次,就像两个NPC知道一切的走向却只能突然看着它发生无法改变,我们不会真正的死亡,但是我们希望结束这无数次永恒不变的故事,它像一个地狱一样,我们想做出一点点的改变,但我们是梦境的主要构成,是虚然,虚无徒然。

这次的你不知道为什么和一直以来的千百次不同,似乎有了很强的主观意识。

这导致你将两次的梦串通起来打破了桎梏,成为了实然。

你打破了这个永恒循环的梦,我们很快乐。

虽然之后会有别的梦出现,梦里我们会变成别的虚然甚至是再无意识的虚无,但是我们可以断定你还会是那个破解梦境的虚然,到时候也许会是我们俩,也许会是其他人,你们彼此守护者经历无数轮回,再由你打破。

这个梦结束了,我们该走了。

“你们去哪?”

谁知道呢?

来,跟他道个别吧,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嗯···再见

你还真是不喜欢说话啊(笑)那就这样吧,再见,虚然,哦不,实然。

“再见”

2020年5月12日下午,我坐在床上,恍如隔世

2020/5/13 15:05

一个奇幻的梦

我坐在我的宿舍,坐在书架前。书架上摆着一些不知名的厚重的黑色的大书,与穿插着一些沈石溪的动物小说。我沉吟片刻,拿起一本《野犬女皇》在手里随意翻了一下

“故事···怎么感觉好像和印象中的不一样?”我摇摇头,把书放了回去。就那么凭空发呆放空了一会儿,我意识到我好像还有什么事要做。我环顾了一下我那十来平米的方形小宿舍,走到与门正对的窗户边,向外探出头去。一股凉凉的海风打在我的脸上,我又往回缩了缩,看着外面的天,似乎是下午,阳光还算明媚,虽然看不见太阳。

“喔”我的宿舍下面什么都没有,环绕着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海洋,我冲着现在正趴着的窗户向外极目远眺,隐隐约约倒是能看见似乎是有一个绿意盎然的小小海岛在海的另一头的。

所以说我是住在一片海中央的一个宿舍里吗,我这样想,于是我又把目光投向了门口。那里并没有门,漆黑一片,但我知道外面是走廊,心理就是这么确切的认为。

我起身走向了门口,因为我记得这边的宿舍倒还真不只有我一个人,直到我走出宿舍,看到一截黑乎乎的长廊,我猜发觉我似乎错了。这一截走廊跟我方形小宿舍的边长差不多长,两米宽的样子,左右两头各有一个窗户,可是就顺着窗户往外除了光什么也看不见,偏偏这截走廊又像是进不来光一样又黑又暗。我看了下周围发现这截走廊上只有我宿舍这一个门,我傻了眼。

“唉,先看看窗户外有什么吧”我走向左边的窗户临近时下意识推了一下,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推,然后我发现我竟然站在一栋大楼前。“我这是走出宿舍了?”我自语,而后想起我今天好像要来拜访一个老朋友,这个岛一样宿舍上的另外一个人。眼前这栋宿舍楼一样的大楼就是那家伙的宿舍,又或者说它好像是前面这些个楼的管理员。我知道我面前这栋楼后面还有两栋楼。

“哟,下午好呀兄弟!”一个狼头人坏笑着向我走来,我鄙夷地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向楼里走去,问道:“小兽呢?”还未等狼头人说话,一只长着小翅膀、像是小狗又不太一样的生物从我身后的方向跑过来,一下子扑进我怀里哼唧哼唧撒起娇来,我微笑着捋了捋它身上光滑的毛,它就又撒欢似的跳到狼头人的身后去,扎巴着眼睛看着我。

走进了楼,里面是拉丁十字式教堂一样的布置,一进门左右却不是柱子和给信徒坐的椅子,而是巨大的望不到头的两排书架,我略略一扫,看见了书架上摆着一些厚重的黑色的大书,封面也没有字,其中夹着一些沈石溪的动物小说。

狼头人拍了拍我指向里面:“兄弟,今天有人陪你一起玩了,我这来了两个外来者,像是要在我这里探险,你们可以一起去玩。”

“外来者?”我有些好奇,跟着狼头人径直从圣坛的位置走出这栋楼,又一栋宿舍楼展现在我眼前,楼前,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他们俩之间相互不认识,但都友好地向我打了招呼。狼头人看起来十分高兴,它一拍掌笑着说:“好,那么今天就让鄙人带领大家领略快乐吧!”说罢它自信满满的一挥手,“跟我来。”

在狼头人的领导下,我们走进了宿舍楼。这栋楼外表看起来像个宿舍楼,想不到里面竟是跟教学楼一样的结构,但每一层都摆满了各种植物,大多是是常见的清新室内空气的绿植。我们一层层地走向了三楼,虽然从外面看这栋楼有五层,但在里面走了三层就到顶了,就好像,最上面的两层隔绝着人类的进入一般。

我一路跟着狼头人,那家伙哼着小曲,优哉游哉地买着小布走向三楼尽头的一间小屋。奇怪的是,一路上那两个外来人似乎很害怕的样子,女的甚至吓得紧紧贴着男的走,时不时还抓住男的的袖口。男的倒也害怕但相对来说看起来镇定一些,似乎也对女的不停地贴近自己甚至抓住自己的衣袖感到无礼一般露出不悦的表情。

走到那个房间的门口了,狼头人扭过头笑了笑,像个管家一样对着我们附身说到:“请”我看了这家伙一眼,一边推开门进去一边问:“你刚才哼的可是《一步之遥》?”那家伙笑了笑没有回答我。我冷哼了一声走进了屋子。身后两位外来者像是在恐惧着什么一般犹豫不决,在门口踌躇了半天。狼头人也不催,就那么一个姿势,雕塑一般静静地等待他们的决策。最后似乎是男的鼓起勇气,一步踏了进来,女子也连忙跟上。

“那么,祝你们此行愉快!”狼头人坏坏地笑了一下,优雅地行了个礼把门带上。随着“啪嗒”一声响,我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男外来人回身去抓那门把手,不出所料,那把手像是锁死了一样纹丝不动。男子的脸变得格外阴沉,而女子则是瑟瑟发抖。“放松一点,那家伙只是喜欢恶作剧罢了”可还没等我话说完,那女子便脸色一变,指着我的身后惊叫道:“那是什么!?”我猛然一惊,扭过头发现这个屋子虽然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角落里却被我们忽视了一个易拉罐一样的东西。而那个东西现在正在向外喷射着大量白色的气体像是烟雾弹一样。

我正有点慌,转念一想,那家伙是个好人,应该不会开什么大玩笑的吧?但想起那个家伙坏笑的样子我心里一阵恶寒,着玩意儿该不会是什么催眠剂吧?还是有那种功效的···我心下一紧,扭头看向那对外来人男女。令我震惊的是,着烟雾似乎对着外来人有着惊人的破坏性,女的还好,那男的竟摇摇晃晃栽倒在地,几乎没有进的气只剩下出的气了。那男的似乎还心有不甘,挣扎着抽搐起来。

我生气了,对着门大吼:“老混蛋!还不快来收拾你的烂摊子!你可把这俩人给害惨了!”那家伙不出所料果然在门外,听那急促的脚步声似乎也是焦急了起来,没有料到会出这么大乱子“那玩意儿你能关了不能?”狼头人也慌了,喘着气低吼着回答我:“不能!我也是第一次发现这玩意儿!我哪知道会出这么个事?”这时我听到什么东西挠门的声音,我眼前一亮,门外狼头人似乎也看见了什么,只见门缝下忽然塞进来一个东西,是小兽!“看这小东西能不能帮上忙?”听到狼头人的大喊,我也满怀期待地看向小兽,小兽看了看我,看了看那两人,又看了看那边喷着烟雾的小罐,它思索了一会,朝着那小罐跑了过去,猛吸一口,只见那烟雾顿时不见了,可没停两秒,烟雾又喷了出来,这是我看小兽竟也有点摇摇晃晃,但它还是对着小罐猛吸一口,这下,小兽彻底栽倒在地。“不行啊老混蛋”我急了眼“小兽的功率不够!它现在快不行了!你再不想个办法连小兽也得搭进去!”这时门缝下突然又塞进来什么,我跑过去拿起来一看是一条章鱼腿。“把这个给它吃了!快!”外面的狼头人低吼。“好!”我迅速冲到小兽身边掰开它的嘴给它喂下了那条章鱼腿,这个时候小兽身上突然开始冒起蒸汽一样的东西,体型开始急剧变大

屋里的烟雾更浓了,我焦急地响着,快点,快点。男外来者又剧烈的咳嗽起来,令我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女子似乎在想了些什么之后,毅然决然地冲向小罐,趴在上放拼命的大口吸气。烟雾像找到了宣泄口向着女子聚集而来。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突然一声怒吼惊醒了我们,一边原本萎靡的小兽竟从一个吉娃娃大小的小家伙长成了五六米高的巨兽,狮虎一样的头不成比例的大一圈。我吓了一跳坐在地上,它愤怒地扑向小罐,一掌拍飞女子,张开大嘴狠狠地啃下去。只听“咔嚓”一声,整个地板被小兽咬穿了去,小罐被小兽嚼碎了吐了出去。这时小兽又疯了一样扑向男子,男子此时已经好了一些,但完全不敌这样的巨兽,挥起的右手被小兽咬断了咽下去,这时男子似乎看见了什么,表情有些震惊,他想到了什么似的愣在那。

我跌跌撞撞的向门口跑去,因为我看见门锁在动,狼头人似乎在试图把锁打开,开了!竟然开了!狼头人猛推开门对我喊快出来!这里撑不下发狂的小兽!果然地面突然开始大面积龟裂,好像这间屋子下面就 再没有东西了似的地板大块大块的坠落,下面是一片看不见的黑渊,我站在门口突然一顿扭过头对着那两人大喊:“快出来!”

大量的地板在坠落,那男子已经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门口看了一眼正在破碎的地板,咬着牙向门跑来,这时女子和男子几乎已经赶不上了,那女子在男子身后一步,惊慌地向男子伸过去手,她脚下的地板已经开始坠落。男子看了一眼自己脚下摇摇欲坠的地板,在一瞬间叹了口气,转身把女子推向了向门口追来发狂的小兽。女子绝望地看着我们,跌入了小兽的口中。小兽虽然一口吞下了女子,但也随着地板碎片一起跌落下去,没能再去噬咬男子。而男子也因为那一推迟缓了片刻,终究是掉了下去。狼头人看情况不妙一把把我拉了出去,关上了门。

逃出生天。

我气喘吁吁地看向走廊外,怔住了。外面是一片海,我记得我进来时还不是这样。狼头人也气喘吁吁地踢了一脚脚边的一只大章鱼,把它提起来扔进了海里。“走吧”我惊魂未卜地跟着狼头人走下了楼,突然发现我们在第三栋楼下。“我们不是去的第二栋楼吗?”狼头人瞥了我一眼,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把你们关在屋子里之后突然就没声了,再打开门你们就没影了。我想起原先宿舍里的一条传闻,就跑到了这栋楼上相对的房间门口,然后就听见你在里头骂我”它顿了一下又说,“你们可真行,被彼岸之楼送到了对面,这第三栋楼是彼岸楼,我一次都没敢进来过”

回到第一栋楼里,狼头人叹了口气:“可惜了那个男的”我有些意外“那渣男有什么可惜的?”

狼头人瞥了我一眼,解释道:“你们都不知道,小兽发狂之后的形态下,嘴的深处是一个时空隧道,会不定的把人传送到别的地方。所以那女的存活的几率还大点。那男的就惨了,那栋楼是彼岸的楼,掉下去就会消失在此岸与彼岸之间。”狼头人缓缓吐了口气,悠悠地说,“那可是真正彻底地消失了”

我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想起了刚才那个男子的所作所为,我的眼泪突然不知怎么的就涌了上来,虽然我还并没有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2020年5月13日下午,我抹着眼泪一脸懵逼地拿起手机看了看闹钟,还有十五分钟,再躺会。

我坐在一栋宿舍楼的大书架前面。书架大的望不见两头。身后我的朋友——我印象中就是它,狼头人,正领着一对情侣走进来。两个年轻人看起来正在拌着嘴,让我似乎好像在哪见过一般熟悉,又有着稍稍的违和感。

“您好,我曾祖母原先来过您这里,她说她在这里留下了什么东西,今天我们俩来就是想找回那个东西,”其中的男生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枚右手戴的戒指,“还有,她说让我们来找您二位,说您二位说不定能帮我们解答一个关于这个戒指的秘密。”我和狼头人对视一眼,两人都充满疑惑。这时女生似乎不很在意男生的意图,她看见了一旁歇息的小兽,双眼放光地凑过去:“好可爱的狗狗啊”我不知怎的脱口而出:“那可不是狗狗,还有,别喂他吃章鱼腿。”说罢我自己都感觉奇怪,便尴尬地起身转移话题,“跟我来吧,我好像真的能帮到你们。”说着向着一旁的书架走去。我莫名其妙的感觉这里的确有什么可以帮到他们。我看两人一前一后地跟了过来,男生一边嘀咕着什么一边把戒指戴在了右手上。

来到一个巨大的书架前,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拿一本书,发现拿不动。“咦,好像是机关”我暗想。用力一拔,书架上缓缓出现了一道时空之门,我笑了笑,扭头对两人说:“这里可以回到当时你曾祖母来这里的时候,你们可以过去一探究竟,当然过去之后这个门会关上,不过按照时间法则来讲一段时间后它会以另一种形式在不同的地方打开,到时候你们就能回来了。”

两人犹豫了一下,一前一后地,踏过了门。门应声而合。

“但愿他们两人都能出来。”我心中不由得蹦出这么一句话。狼头人看了我一眼:“走吧”

“嗯。”我跟着他走出了第一栋楼,海水淹没了我的视线。

2020年5月13日下午,我坐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抹着眼泪。 

2020/6/22 17:11

一个惊险的梦

“请13号客舱的乘客们注意,登舰时间即将截止,还未登舰的乘客请尽快登舰。”

我背着我的破破旧旧的旅行包,站在犹如钢铁巨兽般巨大的船舰之前,望着降落的斜阳出着神。余晖从极远的天边开始抛射,将海面、巨舰、船港、沙滩、登舰站全部染成金黄色。

“大哥哥大哥哥”我感觉有人在扯我的衣角,低下头发现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小姑娘大概六七岁的样子,仰着小脸站在我身后呆声呆气地问:“大哥哥你也是跟着爸爸妈妈一起来坐船的吗?”爸爸妈妈?我脑海中似乎要想起来什么,又似乎没有印象,只能俯下身笑着回答她:“没有呀,哥哥长大了,只能一个人坐船出门啦。”小姑娘似乎很惊讶听到这话,于是又拉起我的手甩了甩:“那大哥哥你一个人会不会很孤单啊,我陪着你一起吧!爸爸妈妈他们在一起呢,所以我可以陪着大哥哥!”说着对我笑了笑。那笑容真的是充满了阳光与温暖,我本来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慌张的心理突然平静了下来,于是我又揉了揉她的头,说着:“好呀,那就拜托你陪着哥哥啦。”

巨大的舰门发出沉重的巨兽低吼一般的轰鸣声,似乎随时都要关闭,我赶快拉着小姑娘的手快速走进巨舰。“轰轰轰——铿——”巨大的舰门在身后闭合,我似乎是长舒了一口气,虽然我并不知道为什么。

低下头,发现小姑娘正为刚才的一路小跑而小脸通红、气喘吁吁,我赶快取下我的破背包拿出一瓶水递给她,她皱着眉头拧了拧,又可怜兮兮地抬头看看我。哈哈哈忘了给她拧开瓶盖了,我赶快帮她拧开又递给她。只见小姑娘似乎的确是有点渴,但她迫不及待般将水瓶举平,却又只是微微地倾倒出一两口水,便又快速地拧上了瓶盖——似乎这水是来之不易的珍宝。我眉头微微一挑:“渴的话可以再喝的,这瓶水就当给你啦。”可是小姑娘执拗地把水塞回了我手里,大大的眼睛盯着我说到:“不行的,爸爸妈妈之前说了,这次坐船我们带的水和食物都是很珍贵的,大哥哥你肯定也一样。”

虽然有哪里有点违和,但我还是沉默地把水又放回了包里。

“孙教授的讲座即将开始,请各位乘客到会议厅听即将发起的讲座。各位乘客请注意···”广播里传来这样的声音。我看了看身边的小姑娘,她眨着眼似乎在想什么,歪着头想了有好久,才又说:“大哥哥,我的东西因为比较多,所以好像有别的叔叔阿姨给我放在别的地方运上来了,你能跟我一起去取一下吗?”

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带着小姑娘。我来到了巨舰托运较重行李的地方。看到了堆在一起的一大堆各式各样的行李,我皱起了眉头。小姑娘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拉着我的手指着一个方向,兴奋地喊道:“那里那个!那个红色的箱子是我哒!”我放眼望去,果然在一堆各式各样的行李中,有一个行李箱醒目的红色抓住了我的眼球。我摸摸她的头,笑着说:“稍等一下,哥哥去给你拿过来”于是大步迈着,跨过几个横七竖八的行李箱,朝着那堆箱子走过去。

走近了那个红色的行李箱,我愣住了。僵硬地笑着,我缓缓转过头指着箱子说:“你确定···是这个箱子吗?”小姑娘在一旁蹦着,欢笑着说“是的就是那个!箱子旁边还有妈妈缝的一个小口袋呢!”

我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去拿那个箱子。那个箱子似乎是银白色的,只是——外面沾了一层未凝固一般的鲜红的血。手触及箱子的一瞬间,我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那上面的红色是凝固的,按理来说不应该是血。

可是我的鼻子,我颤抖的双手,我的眼睛,我的灵魂在告诉我,那上面,的的确确是一层人的血。

我颤抖着将行李箱搬出来放在地上,虽然也有很沉的原因。我缓缓拉着箱子走到小姑娘身边。僵硬地笑着,把箱子的把手递给她。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接过箱子。又从旁边的口袋里摸索起什么来。

沉吟了一下,我刚要开口问什么,小姑娘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一样的东西,一下子举到我的面前“看!这就是我爸爸妈妈!”我刚要问出口的问题被卡在嘴边生生噎住了。那是一张泛黄的全家福,一个和善慈祥的中年人和一个温婉贤淑的妇女,中间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在活泼地笑着。

沉默了很久,我才把照片又递给小姑娘,只见她手里又拿着一个小小的红花,她炫耀一样的给我看:“这是我妈妈剪的,有好多呢,她说如果我遇到了好人帮我,就给好人一个小红花!”我僵硬地笑着,一手拉着她的手一手拿过箱子拖着向会议厅走去。“你的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呀?”“我爸爸?我爸爸是当兵的!是将军!”小姑娘似乎是说到了得意的东西,兴奋的一蹦一跳的。我刚才也从照片上注意到了,中年人身上穿着的军服。我顿了顿,试探的问道:“那你···刚刚为什么没跟你爸爸妈妈一起上船呀?”小姑娘苦着脸想了想,嘟囔着:“谁知道啊,爸爸妈妈在不久前还说要打坏人,都走掉了,我就住在爸爸的朋友伯伯家里。爸爸的朋友伯伯也是将军呢!···过了两天爸爸的朋友伯伯那寄了信给家里的婶婶,然后婶婶就告诉我爸爸妈妈是去了很远的地方,稍等一下才会回来。”我默不作声的听着。

“哦对啦,刚刚那个婶婶把我送过来的时候,说一会我把行李给一个叫孙···孙···孙什么的伯伯,就能马上见到爸爸妈妈啦!”小姑娘眼睛里洋溢着幸福与快乐,还有满满的期待。

原来是这样啊···快到会议厅了,我又扭头对着小姑娘说:“想爸爸妈妈吗?”

小姑娘低着头扯着我的衣角:“不想吧,爸爸妈妈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要打坏人,要打坏人的话,就不想爸爸妈妈了,因为爸爸妈妈也会想我,就不能好好打坏人了···”小姑娘声音越来越小,头也有点耷拉着。我干咳了一下,不经意地说到:“说不定,你的爸爸妈妈被调到了船上工作呢,他们一会儿要给你一个惊喜呢?船上这么多人,说不定一下子就见到你的爸爸妈妈了呢!”小姑娘猛地抬起头:“真的吗?”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真的,大哥哥能预知到!”话虽这么说,我的心里却是不太好的预感。推开了会议厅的门,是一个巨大的阶梯会场,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到处是黑乎乎的人头在攒动着。我拉着小姑娘和箱子顺着过道向下走着,试图找到一个前排一点的座位。果然!我看到了第三排有几个空座,便赶快拉着她和行李箱快速赶过去。

“呼——”坐下来的我们俩长舒一口气,相互看了一眼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小姑娘一脸新奇的左顾右盼,我也没见过世面一样四处张望起来。不一会儿,教授便开始了讲座。本就不喜长篇叙论讲话的我,在断断续续听到什么“丧尸”、“人类危机”、“方舟”、“生存”之类的词语之后,渐渐睡了去——

“大哥哥,大哥哥!”我感觉有人在拍我,抬眼发现我正坐在一个巨大的会议室前排,会议室里人声嘈杂,前面的演讲台上一个中年人正在整理着资料准备下台。

哦,我怎么睡着了。我揉了揉眼,看到身边一脸急迫的小姑娘:“怎么了?”小姑娘晃着我的胳膊说着:“那个···刚刚说话那个大伯伯,他说他就是孙伯伯——”嗯?哦,我想起了什么,看着小姑娘眼中的期待,我笑着起身拉住她:“那我陪你去找他吧,看你急的。”

我迷迷糊糊地拖着行李跟着小姑娘一起来到了后台,却发现后台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我愣了愣,小姑娘却没有在意什么,而是直接登上后台,向着台中央还未离开的孙教授走去。我想了想,招呼了一声,把行李箱推了出去。毕竟可能是人家内部的人员有什么安排,我一个外人掺和过去不太方便。小姑娘又折回来,跑向了我,我把箱子递给她俯下身:“怎么了吗?”她摇摇头,笑着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吃力地拉起箱子推着走向了孙教授。我笑着摸了摸衣兜,百无聊赖地靠在后台的帷幕旁,看着会场的人们开始离开,倒没有什么人特别在意小姑娘上台和教授搭话。

说不定真是小姑娘的父母给她准备的惊喜呢。看着小姑娘一步步推着行李来到教授身旁,教授注意到了她,她乖乖地打了个招呼,跟教授说了句什么,便开始打开箱子。会场中人声嘈杂,我也没太听清他们说了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脊背有点发凉。

好像,哪里不太对。

我看见教授似乎也在想什么,他突然顿悟了一样,眼中闪烁着惊恐,他突然去拉小姑娘——似乎想阻止什么,只见小姑娘兴奋地拉开拉链,箱子啪嗒一声翻开了。

我看到小姑娘和教授的表情凝固了。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立马冲向台上,余光瞟到箱子,一股寒意从骨头里直接窜到脑门——箱子里,是塞满的一堆扭曲的肉块,隐约甚至还能看到两个如同丧尸般的头颅嘴还在微微地张合——

小姑娘扭过头望着我,呆呆地问着,隔着二十米的距离,我只能通过口型判断她在说:

“大哥哥,爸爸妈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浑身的血好像都凉了,这时一旁的教授似乎又发现了不对,歇斯底里地喊了声什么,小姑娘的眼睛又突然恢复了神采,她看了我一眼,蹲下去背对着我抱住了行李箱。

突然一声巨响!

整个会场的视线瞬间集中了过来,舞台的中央一股强劲的气流爆发开来,我被轰的飞了出去,只觉得天旋地转,我反应过来时从地上爬起来,只看到台中央一个大坑,除了我这个方向外地上散布着大大小小的什么东西的碎块,我看到会议厅的人们在惊恐地向外逃窜,距离讲台最近的几排还未离去的人受到了爆炸的波及,有一些人抽搐着,不一会变成了疯狂的丧尸!

我大脑一片空白,停止了思考。我颤颤巍巍地向台中间走去,脚下一拌又摔在了地上。上衣兜里,一大把小红花撒了出来。

我愣愣地看着满地的小红花,以及脚边刚刚绊倒我的——一截残破的、六七岁小女孩的胳膊。

血液瞬间充斥了我的大脑和双眼。我疯了一样扭头就跑,疯狂地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后台跑到了会议厅外面,从混乱的人群中跑到了行李堆放的地方,我一下钻进备用行李储藏柜,猛地合上门,蜷缩在这个一平米左右的狭小空间内。

刺耳的报警声、人惊慌奔跑的脚步声、惨叫声、呐喊声、和奇怪的嘶吼声···我疯狂地捂着脑袋狠狠的撞着储藏柜的内壁。

“注意,方舟号的掌控中心失去工作能力,现在启用应急方案,请躲避好的乘客迅速固定好身体,解锁与须弥座的连接,开始自动投射···”

一阵剧烈的晃动与旋转,我头狠狠地撞在柜子内壁上晕了过去。

很久,我悠悠地醒来,大脑仍旧一片空白,我颤抖着打开柜门,走出去。外面一片狼藉,时不时能看见脑袋被撞的不成型的人或丧尸的尸体。我摇晃着走着,整个庞大的巨舰内,似乎再找不到一丝生机。

我走到了门的位置。门以及变形了,我顺着缝隙爬了出去。一抹金黄的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我怔怔地望着这里,这是出发的地方,熟悉的沙滩,熟悉的船港,熟悉的夕阳,熟悉的船站。我恍惚间,好像看到沙滩上站着一个人,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活泼地笑着朝我挥挥手——

“大哥哥,你来啦”

··· ···

沙滩上站着一排人,最前面的一个中年妇女一脸刚硬的气息。她冷冷地说了句什么,挥了挥手,身后的一排人便端起了枪——

我感觉胸口一阵剧痛,突然软倒了下去,重新放在胸口口袋里的那一把小红花撒了一地。

2020年6月22日下午,我坐在床上双眼通红。 

2022/5/13 15:08

一个灰色的梦

好像是刚刚睡醒,嘈杂的声音像潮水一样涌进耳朵。我晃了晃发晕的脑袋,看着窗外阴得快要滴水的天空。

哦,我好像是上课睡着了。感觉好像是个水课,但我却感觉有点后悔,我提起包跟在人群后面,前面叽叽喳喳的同学们像是秋天聚集在一起的小麻雀们,忽然就散的一干二净,偌大的教室好像从没上过课一样就剩我一个人。我一步踏出教室门,直接走到了校园外面的一条小巷子里。我记得巷子前面就是我以前的中学来着,这么想着我看到前面有个人迎面向我打招呼。“哟,下课了?”

我点了点头回应:“准确说是放学了,你这是去哪?”

那个人感慨了一下,告诉我:“我回去一个地方拿个东西,那有我爷爷留给我的一样很贵重的东西。”

“很贵重的东西?”我反复思索着这个词汇,似乎这个词汇本身对我也有着某种重要的意义。我念念有词地看着这个人,竟觉得他有点像我的一个朋友,而且越看越像,片刻间竟然就真真切切成了我朋友那个样子。朋友在我眼前挥了挥手:“愣什么神呢?我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一趟?”我赶紧点点头,想说什么好像又说不出来,朋友也微微颔首,吹着口哨走在了我的前面自顾自地带着路。

天愈发的阴暗了,刚刚好像是要滴出水,现在已经感觉有一个大水盆在时刻准备着向我们的头上倾倒暴雨了。

我们俩沿着我来时的方向又走回了巷子尽头,只有一个向右的拐角,我感觉哪里不对又感觉好像就应该是这样的熟悉。拐过阴暗的巷子角,我听到天空呜的悲鸣了一声,在我眼前的是一座看起来规模并不算大的、残破如同废弃工厂般的建筑群,门口随着风吱呀作响的大铁门框顶上半挂着一个脏兮兮的牌子——儿童疗养院、孤儿院。

“为什么是孤儿院?”朋友没有看我,而是看着整个灰色的、如同一个苟延残喘的庞大的怪兽一样的正楼,低声说着:“爷爷给我的东西就在这,它不仅是一个孤儿院,也是一个疗养院,也许之前我在这里呆过。”

不对,在我的印象中,朋友从小都是健壮有力从不生病的那种,怎么会来这种疗养院?而且看破旧程度和规模应该也是经营不下去倒闭的那种,朋友家不缺钱就是真的生病了又怎么会来这里?

朋友突然一声不响地走了进去,步伐快的我几乎没跟上,我就这么追在后面,看着他绕过了正楼,在后方的右边的一座看起来像宿舍的建筑停了下来。我没想到门面破旧而逼仄得像是监狱的疗养院竟然别有洞天,堵在门口的正楼后面还有一个大院子和两排看似用作宿舍疗养的测楼。院子很大,我扭头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反而感觉有点阴冷,灰的可怕的天空好像把灰色的染色剂也给漏了下来,整个院子和楼,甚至是院角的几根杂草都是灰白死寂的。不对,不是空荡荡的,我的意识有意地忽略了孤零零站在院子中间的那颗灰黑色的垂垂老树,那棵树可真大啊,估计有两人合抱粗吧,我为什么会下意识地忽略它呢?

朋友在侧楼前站定,我打了个寒战,抱紧双臂问他:“东西在这里面吗?”朋友没有回答我,但听到我说话之后确实的动了起来,他径直冲着那个暗不见底的楼梯口走去。这个楼好像我小学时那个巷子里的校区的教室楼,两边是两个黑漆漆的楼梯口,像是一个长着两个头的巨兽分别张着两个深渊大口卧伏在那。我汗毛一阵阵的立起来,心里一直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于是急忙跟上朋友。我们俩快速地踏上楼梯,楼梯间的结构逐渐清晰起来,之前我还怕会看不到脚下的台阶,但好像楼梯间里还是有着某种我不知道来自哪的光源的。朋友突然加快了脚步,一路来到三楼楼梯拐角处蹲了下来,我总觉的此时我必须要模仿他,而且我也照做了,就这样两个人靠着墙这么蹲在了楼梯的拐角处。空气有一股淡淡的湿气,一股子要下雨的气味,周围也安静地只有我们俩的心跳声,此刻连心跳声也这么响!朋友忽然一个翻身钻进了旁边的教室,我赶忙跟去才发现这破旧的教室门虽然是上了锁,门已经是千疮百孔——或许也不太恰当,门上已经有了一个足以让小学生钻进去的洞,我看了看灰蒙蒙看不见里面的教室窗户,咬了咬牙从门洞上钻了进去。教室真的就是那种小学的教室,我一直以为这是宿舍楼,但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的桌椅足以让任何人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自己小学废弃之后的样子——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朋友屏息凝神并做手势示意我不要发出动静,我点了点头。

“啪嗒”

听起来是雨滴的声音,是下雨了吗?阴了半天果然是下雨了吗?可是为什么只有一声?我抬起头,看着窗户,奇怪,从外面看脏的灰蒙蒙的窗户从里面看竟然一点也不脏,和这个废弃工厂一样的教室显得格格不入。我盯着窗外,我有种错觉,我有种感觉,窗户外就站着一个人,虽然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什么也没听见,甚至我的五官都在向我证明:外面什么都没有!

可是我的大脑确实在拼命的提醒我,窗外有一个人,正把脸贴在玻璃上死死地望着教室里面,我们俩相距不过十几公分,她却好像看不见我。过了好一会儿,那种揪紧心脏的感觉消失了。朋友在一旁舒了口气,低声说到:“有东西之前一直跟着我们。”

“嗯,我感觉到了,不过她应该走了。”我心有余悸地说。朋友摇了摇头:“不止一个。”我脊梁悚然发凉,攥紧了拳头紧张地问他:“你的东西怎么办?”

朋友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向了教室里面,来到了一角。因为整个教室都是破的,所以角落里很自然地出现了一个破损的墙洞。我朝着黑黢黢的洞里瞅了一眼,感到一阵不舒服,问朋友:“为啥咱们刚刚不直接从走廊躲到那个教室?”朋友沉吟了片刻说了段让我毛骨悚然的话:

“这栋疗养区是按层分的,走廊是给监视员观察用的,单层的整个布局就像一个筒,中间所有的疗养室连在一起,只有两头挨着楼梯的疗养室有门,别问我为什么,据说了防止最中间那个房间里的跑出来。”

可是没等我思考,朋友就顺着洞钻了过去。我想起来朋友刚刚说的话“不止一个。”

唉,没办法,只能搭个伴一起走了。

钻进去之后,我发现这边也是一个教室:同样的破旧、布满灰尘,两边甚至一模一样,但有一点——这边的教室只到书桌那么高,怎么形容呢?好像是一个原本应该正常的废弃教室,不知道为什么在桌面高度凭空出来一个天花板,我们俩在这间“疗养室”只能半蹲着走。我总觉得这间教室还有这什么其他不对劲的地方,但这时的朋友好像目标明确了起来,在一堆七扭八歪的桌椅中间快速穿梭着,不一会儿就抵达了教室的另一头,我也像跟着头领走的羊,就这么穿梭在鼹鼠的地道中。

“就是这里了,从这里进去,就快到了。”我们俩顺着又一个墙洞钻了进去,又是一间一模一样的教室——当然,这次的层高只够我们趴着走,桌椅的上半部分像是被砌在了天花板里。天花板?这半米多高的大房间倒也不必说什么天花板了。硬冷的混凝土墙面时不时擦过我的脊梁,我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到了。”朋友在我们前面的一个破烂不堪的墙体前倏的消失了,要不是头上天花板正压着我,我一定以为前面这墙仅仅是经历了某种恐怖的灾难后剩下的残垣断壁。我顺着残破墙壁下一堆碎砖铺垫的洞口钻了过去。里面只有堪堪几方的空间,上下左右好像是什么已经变形的大木头盒子挤压着整个空间。朋友蜷缩在最里面,不断地刨着什么,嘴里也念念有词。

我顾不上害怕;也许是麻木了,我也挤过去跟着刨,不一会儿,一个破烂的宇航服被刨了出来。

哪里错了,让我一开始就感觉熟悉的不是这个。

果然,朋友拍了拍上面的灰,慢慢打开了宇航服,里面好像包着什么——

“啊啊啊啊啊!!!!”一声凄厉尖锐的嘶叫声传来,朋友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他突然一把抱住宇航服朝着刚刚刨出坑的地方猛地钻了下去,我心里顿时漏跳了一拍,连忙爬过去,这时后方突然从我们进来的地方伸出来一只手猛地抓住我的一条腿,我几乎要跳起来可是这狭窄的空间使我的脑袋狠狠地砸在了墙壁上又摔倒下去。我扭过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朋友正抱着宇航服趴在我们进来的洞口,他怔怔地望着我,我大气都不敢喘。外面那个凄厉瘆人的尖叫声还在不断地响,甚至越来越近了,朋友突然大声狂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然后把手里的宇航服一下塞给了一脸茫然的我:“我给你说,我他妈就不该回来这傻逼地方!果然我出不去了哈哈哈哈哈哈···当时我就应该扔了这东西潇潇洒洒地过我的日子!哈哈哈哈哈哈——但是!我觉得还是得让你出去,让你看看我他妈的都经历了什么!现在你拿着这东西,从这滚吧!跑的越快越好!记住,别管看见啥跑就完事了!千万别放下你手里的东西,我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这该死的地狱哈哈哈哈哈哈哈···”

恍惚间,朋友变得越来越不像朋友,他的脸笑得很狰狞,像一个歇斯底里的被宣告了终身囚禁的流放者,像一个被关在了屠宰场笼子里的野兽。我越来越不安,包着宇航服顺着他刚刚刨出的洞钻了过去。

眼前,是一个半米高的废弃“疗养室”,穿过凌乱的桌椅,我看见房间中间的地上躺着一个硕大的,像是两个连在一起的人的怪物。我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紧绷着全身小心翼翼地往前一点一点挪,生怕惊扰了那个怪物一样的东西。在穿越“疗养室”的这条直线上,我逐渐到了靠近怪物最近的那个点,我感觉浑身上下几乎要被冷汗浸湿,我不太敢扭过头去看它,只是用僵硬的四肢拖着我的僵硬的躯体一点点地、往前挪,我没有一刻不想迅速离开这里但我没有一刻不害怕因为动作太大惊扰到它。

没来由的涌现出一种莫名奇妙的好奇心,我特别想看看这怪物长什么样子,我一边挣扎着克制自己的不知如何产生的好奇心一边不自觉地慢慢偏过机械般的脖子去望向那个东西,我看到一个像是剥了皮的狮子一样光秃秃的四足野兽的身体,身上乱七八糟地长着八条腿——不,前面的一排四个原来是人的手,长到几乎和腿持平,身后是一条长长的肉质尾巴,至于脑袋,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这样的脑袋:两个硕大的头颅并排挤在一个脖子上,头顶上的头发虽能遮住头皮但看起来是一种不健康的稀疏散乱,其中一个脑袋背对着我所以看不见,但应该和另一个脑袋上的面孔差不太远,狭长阴沉像两条裂缝横在脸上的双眼,横裂到耳根的、像裂开的墙缝一样不自然的嘴,嘴里是两层两排人类的参差不齐的缺损牙齿。它的巨大躯体被低低的天花板压的站不起来,只是匍匐在地上伴随着发动机一样的鼾声微微起伏。突然,鼾声停止了,我突然脑海中蹦出一句不知来源的话:“这里的东西可以感觉到目光。”

身上的汗毛一下全炸立起来,冰凉刺骨的感觉从心脏一下子窜到了四肢,激素分泌的肾上腺素在疯狂地警告我“快跑”。我一瞬间抱紧了怀中的宇航服拼命抬起自己不听话的四肢来迫使身体快速爬到前面的墙洞,耳边一阵像是婴儿哭泣的猫打架哀鸣的嘶叫声响起,尖利的叫声令我头皮发麻,昏暗灰色的半米高的逼仄教室里被锁着的一只可怜的动物带着慌乱吼叫声迅速向我逼近。桌椅接连被冲破的巨响不断刺激着我:“他妈的这么大怎么爬这么快的!”但是我不敢回头,我疯了一样爬到洞口前面用力一滑,就这么直直地闯过了墙壁,一阵噬咬呼噜的声音在我身后想起,我慢慢扭过头看着洞口两张挤在一起的硕大的人脸眯着狭长双眼望着我,没有感情的眼黑里带着淡淡的仇恨。

我喘了口气,它应该过不来。我身体一下子软了下去,大口大口喘气,这间屋子的高度得有一米多,虽然不够我站起来却也不至于再趴着了,突然敞亮的空间让屋里的光线甚至都多了一些,我努力地半站起身,向着这间“疗养室”的另一端慢慢走去,这间屋子没有什么奇奇怪怪刺激我神经的东西,着让我差点亲切到想要亲吻地面。我拖着尚且发软的双腿躬着身体一步步走出了“疗养室”尽头的洞口——果不其然,这是一间正常的废弃屋子,高度也不再奇怪,当我终于从门口跨出来到走廊上,我猛地吸了一口这阴雨天空中放线菌孢子的味道,比起之前教室一样的屋子里那种木头腐烂的灰尘气息好闻多了。

我一步步摸着漆黑的楼梯间来到了楼下,才发觉我确实是从侧楼的另一端下楼了,之前看到的院子里的大树就刚好孤零零地站在眼前。外面下着淅淅沥沥地毛毛雨,空气中有一两声叹息的声音。我迈开步子向着正楼走了过去,绕过正楼我就可以走出这个灰色的建筑群了。

我停下了脚步。

“咦?”

我又听到了类似叹息的声音,但原来只是一声惊疑的叹词?我来不及想这一声的涵义,而是拔腿向着正楼跑去。我的运动鞋踏进院子里积水的啪嗒声打破了之前所有的宁静,在一瞬间无数的什么原本蛰伏的东西在蠢蠢欲动。“咦?”随着一声轻咦,周遭的一切像被掐住了脖子,重归平静。我一边跑着,一边听着身后时不时传来一声“咦”的声音越来越小,在到达正楼绕过去的那刻我微微偏头,瞥见院子里那颗大树底下似乎有一个女孩在歪着头望着我这个方向,而就在我看见她的时候,她消失了。

怀中的宇航服动了,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飞了出去向着我身后的方向,我顾不上看,慌忙逃窜出了那个破破烂烂的铁门。绵绵的雨一下子就停了,天空又恢复到了之前那种凝出水来的阴沉,我这才敢回过头,呆呆的看着这个充满了整个铁门可以看到视野的废弃正楼,灰色的墙皮和蒙蒙的窗户交织着眨着眼,楼和铁门的中间,一个看不清身影和面孔的女孩歪着头看着我。

“喂!”一只带着手套的手拍上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回过头,看见一个带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人。那人好像也被我吓了一跳,赶紧举着双手对我解释:“别怕别怕,我是带你回去的,想必你是不记得回去的路了吧?所以说平常不要乱跑啊···”

我看着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一种劫后余生的心情让我几乎要热泪盈眶。我激动地说不出话,只是点点头表示可以跟着他走。白大褂看我缓过劲儿来也没再多说,带着我沿着巷子向外走去。

天空变得漆黑如墨,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们俩来到巷子尾,和之前的建筑群加铁门的组合不一样,这里只有一栋大房子。光秃秃的墙上就这么嵌着一扇门。白大褂从腰间取下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单人宿舍,八九平米的小房间里一股消毒水和酒精的气息,还有潮湿的味道。一张旧的不能再旧的床和桌子倒是整齐干净,看不出什么颓废破败,只是有点腐朽衰老的样子。白大褂一边从角落里捞出一个喷瓶对着自己身上不停地喷着,一边用温和的语气告诉我:“所以说我之前还专门给你们说过,不要总是想着打开你们屋子里那个门,你看看你吓的···唉真是个可怜人啊,快休息一下准备吃饭吧。东西给我吧,我给你保管。”我感觉周围的一切有种温馨感,把怀里的宇航服递给了医生以后就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医生拿着我的宇航服从屋子另一边的门走了出去。真奇怪!这么小小的宿舍竟然还有两个门?我摇摇头不再想那么多,就那么放松地躺在了床上,歪过头,我看见房间的角落里有一个拘束椅,上面还安着什么通电的装置。我打量着这个灰色的小房间,肚子开始有点饿了——毕竟之前经历了很惊悚的经历,一下子来到这个令人倍感亲切的环境里难免会有各种生理心理上的后劲逐渐涌上来:疲惫、饥饿、头晕···

我站起身走到刚刚医生离开的那个门,我轻轻推开。

“吱呀”一条窄窄的走廊,男女老少一小撮人正排着队伍朝着前面边站着,我似乎是这条走廊上最尽头宿舍的住户。我麻木地站在队伍的最后面,跟着队伍慢慢来到了教堂。教堂?我茫然地看看周围,也不是,像什么呢?是灵堂一样的建筑,但也是教堂。我分不清是中式的还是西式的,我跟着队伍来到了一张长长的大餐桌前面,我们有序地就坐,我看见最上座是医生,他背靠着一张巨大的画像,坐在餐桌的最主座,其他坐在两侧的人身后都站着一个人。

这时有个小孩拿起了餐具,医生微微抬头,用温和的语气说到:“我是怎么教你的?吃饭前要先祈祷,孩子。唉看来你需要接受净化了。”说罢他惋惜地拿下巴指指小孩,小孩身后的那个人上前一步在椅子后面动了一下什么,我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每个人的双脚都被拷在了椅子上。

“其他人祈祷吧。”说着医生率先双手合十,头微低嘴唇抵在指尖念着什么。大家很快也就照做了起来。我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可我还是学着他们的样子做出祈祷的动作。

“啊啊啊啊啊啊!!!”一阵听起来极其惨烈的哀嚎响彻整个餐厅,一遍遍在十字穹顶回响。我听到有时不时的电流的声音,我偷偷用余光去看,那个先拿餐具的小孩在椅子上疯狂抽搐,双眼翻白,嘴巴大张着发出瘆人的惨叫,口水直接从嘴里流了出来,时不时有一点点烟冒起来。

灰色的大厅中,七彩的琉璃窗投射下来的是灰度不同的光线,两排人默默地低头祈祷,然后拿起餐具开始用餐,一个小孩撕心裂肺地喊叫挣扎。最终在某一刻,他一下摊在了椅子上,头上冒着一阵阵烟,面色苍白扭曲,身上冒出焦糊的味道。坐在首座的医生和蔼地笑了笑,他问大家:“你看经过了净化,他变得可爱礼貌多了!是吧?”这时餐桌的气氛放松了下来,大家一边用餐一边欢快地讨论什么,有人也应和着:“是啊!真的感谢他会为我们提供明天的食物,我们的主真的是如此的仁慈!原谅了他的灵魂,奉献了他的肉体!”

我毛骨悚然。

当我颤抖着把目光移到餐盘我终于知道了那焦黑的肉质食物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扭过头去看医生的餐盘,那里是很正常的蔬菜餐食。我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几乎要吐出来,我偷偷把手摸向脚边的镣铐。

“怎么了?没胃口吗?”一张灰色的面孔和蔼可亲地在我旁边询问。我看着医生的脸,不再抑制自己的恐惧,疯狂地挣脱椅子一拳砸了过去。医生好像没有想到这些一下被砸退了出去,满桌的人都被我这里的变故惊呆了,一个男人问我:“你、你在干啥···”我脑海中满是不解和惊惧,我本能地使劲扯着镣铐,大声吼着:“快把我从这鬼地方放出去!”

好像是惊醒了什么,灰色的大厅气氛阴郁了下来。七彩的玫瑰窗上雨滴敲打的声音从出现变得密集起来。医生捂着脸喘着粗气,我看到灰色的血液从他的指尖滴下,他愤怒得歇斯底里的叫喊起来:“给我弄死他!”

霎时两排站在我们身后的人一拥而上,我这时看见他们没有脸,只有一张冷漠的嘴。怪不得一直感觉他们这么麻木。镣铐意外地被我挣脱了,我跳上桌子疯狂的躲避那些东西伸过来钳制我的双手。“东西,我的东西在哪?”我想起了那件宇航服和里面好像包着的什么东西。一个男人站了起来,他脸上充斥着迷惑,但他还是奋不顾身地冲过去抱住了两个没脸的东西,冲着我大声喊:“我们的东西都在医院的门口放着!快去,把我们的东西也带出去!”听到这我迅速冲向了那副人像画,我有预感出口在那里。当我冲破那幅画时,我看到了一个像是门厅的地方,前面就是一扇加固防盗的铁门。门上歪歪扭扭挂着一个牌子——疯人院。

疯人院?

我看到了旁边鞋柜上放着一堆各式各样的个人物品,那件宇航服很容易就吸引了我的目光,我冲过去一把抓起就向着铁门冲去。门好像并不坚固也没有锁着,只是轻轻一拉就开了,但那个最强壮的没有脸的东西已经死死按住了门向我伸出一只手。这时身后突然又冲过来几道身影,一对老夫妻和一个背着婴儿的女人也冲了过来合抱住了那个冷漠的无脸人。老夫妻冲着我喊:“别的东西带不走就算了!至少带走你自己的东西快走!”

我觉得我应该感觉很伤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什么情绪都没有。我觉得那些怪物那张没有面孔的冷漠面孔,应该安在我的头上。我一把拽开门向外走去,怀中的宇航服松开了,一张相片滑了出来,相片上是一个老人守在一张躺着一对夫妻的病床前,牵着一个小孩的手。小孩冷漠的不知道在看向哪里。我来不及捡了,身后传来了粗重的喘息声,医生追过来了。这时我看见照片动了一下,什么东西忽地爆射了出去狠狠砸在医生身上。我趁机跑出了大铁门,努力回头把门碰上,在碰上门的一瞬间,我看见被电死的小孩头偏向我,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我,哦,是盯着门外的世界。

“砰”铁门訇然闭合。

我站在一条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感觉自己渐渐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我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快该下课了。天上挺阴的,找个地方避避雨吧。我随手扔掉了手里的宇航服,路人都朝我投来了奇怪的目光,我记得有个重要的东西是抱在宇航服里面的,我得找到它,我不能忘了这个重要的东西。我向着熟悉的道路走去,下课铃从不远处的一所大学响起。我抬起头,人来人往的大马路变成了小巷子,一个人正低着头慢慢地向我走过来。

咦?这是谁?

我应该是认识他的,他也许能陪着我一起找到我失去的东西和记忆。我抬起手对着他打招呼:

“哟,下课了?”

2023/2/8 04:30

一个紧张的梦

我看着手里隐隐泛着黑紫色光彩的魔方一样的盒子,抬头又扫了眼公路牌——新约,上面这么写着。我忽然想起来我好像是要把这个东西送到旧约去。

“到那了应该会有人接应吧?”我嘀咕着向前走去。

新约是一座由看起来像是八零九零年左右建成的遗留下来的一堆老房子凑起来的城市,磕磕拉拉没有铺平的沥青路闻起来却并没有那种沥青的味道。两边高低错落的矮多层交错,在傍晚的天际映出两排牙齿一样的剪影。路上时不时走过一两个人,也不走在路中间,好像是在回避着我一样,又似乎只是简单的垂头丧气的模样,一个个低着头脚步虚浮地拖着步子蠕动。

光秃秃的路两边没有种树,能走大概四辆车的沥青路旁边自然地衔接了土路,倒像是以前农村的布局,三四层或一二层的小楼直接坐落在土路上。就这么走了一会儿,我看见两边的剪影逐渐低到了地面上,视线的尽头是一片荒芜的平原,倒也不是,视野之内零零散散的有那么几处破烂的废墟,像是曾经有那么些人层在这片荒土上点缀着盖起了几座小城堡一样外形的房子。

我靠近了其中一个,环顾四周,这些废墟一样的房子之间互相都间隔了好远,以至于我在其中一个周围看另外的废墟都只是傍晚余光下的黑影子。我眯着眼端详着这片残垣断壁,奇怪的是里面也并没有曾经有人居住的痕迹,没有残破的家具,没有涂饰与装潢,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外壳,像是某种巨大怪兽的空壳静静地躺卧在这片荒原的中央。

一个歪斜的快要掉下来的路牌吸引了我的注意,我走上前去,眯着眼从锈迹斑斑的牌子上读出了两个字,“废城。”

好像这里曾经才是新约,我晃了晃脑袋,看了眼手中的盒子,我发现它在轻微的转动着,一察觉到我在看它,就停下了小动作。盒子没什么明显变化,只是比刚刚发出的光芒亮了一点点。

我捧着盒子,离开了废墟,向着最开始的方向继续前行。

不知道又走了多远,几乎已经黑的不成样子的天空下冒出了星星点点的亮点,稍微地照亮了一条更加参差不齐的线条,我快步走过去,终于在天完全变黑之前抵达了又一个城镇。

这个城镇看起来又是一个样子,是一整座城市废墟形成的居住地。没有任何铺饰的土路上,所有的房子都像是遭遇了剧烈的打击一样残败不堪,但如果靠近去看却发现每一堵墙又很结实,并不像是摇摇欲坠的危楼,就好像是当初在设计这个城镇的时候就把它建成了这种残破的样子。

这里时不时可以看到路边伫立着一棵两棵干瘪的树,然后就是每隔几百米的一个老旧路牌。借着街道两边房子里漏出来的煤油灯光,我看到了路牌上几乎被灰尘覆盖的字,“残存地。”

“啊,终于快到了吗。”我记起下一个城市就是我此行的目的地,旧约。长久的奔波已经使我感到疲惫不堪,硬撑着挪到了一个似乎是不属于某个人但亮着煤油灯的房子里,我靠着墙勉强坐在了地上。

“这个城镇也没有什么人呢。”我抬头望去,三四米高的石墙再往上硬生生没了顶,像是被什么轰开了一个大洞,没想到外面看起来依旧是矮层楼的房子,里面看起来却像是一个城堡的阁楼。接着朦胧的月光和昏暗的灯光,我察觉到捧着的盒子已经开始无视我的注视,自行缓慢地转动起来。明明就在我手上,我却感受不到它,只有看着才会发现像是有个人在缓缓地拼魔方一样扭动着这个盒子。

真是奇怪。我换用左手托着盒子,腾出右手来从衣服内兜掏出一只钢笔来,愣愣地盯了一会儿又把它塞回兜里。“这个好像也要带到旧约去……”时间很晚了,我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有点困,但是周围太安静了,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反而让我心里一直打鼓。

一阵阵窃窃私语声逐渐传来,我好像块睡着了,于是揉了揉眼,强打起精神盯着屋门的方向。随着吱呀的声音,一行像是沙漠旅行者行头的人钻进了这个屋子,领头的人看到我并不意外,只是对着我轻轻点了点头。

他认识我?我未做回应,只看到后面的人也陆陆续续做出同样的动作,然后像是没看到我一般自顾自地收拾,自顾自地窃窃私语,自顾自地席地而坐、吃东西然后靠着墙睡觉。我这才发现,诺大的房间里没有别的家具,只有一张放着煤油灯的老木桌。

他们都睡了,我还是睡不着,我心里越来越慌,因为周围再一次变的特别的安静,我也不敢低头去看,因为我知道盒子又再自己一步一步转动,而且越转越快。

“睡不着?”声音突兀地在我耳边响起,我吓得几乎要心跳骤停,扭过头发现是之前一行人里的一个女生,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着我旁边坐下了,抬头看着被云遮住的月亮,轻声说着“我也睡不着。”

我没说话,她也不说话了,过了许久,她视线移到了我手中的盒子上,好奇地问我:“我能看看它吗?”

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她小心翼翼接了过去,来回打量着,“我可以转它吗?如果转一下会怎么样?”我想着一路上它本身也在自己转,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来着——等等,它现在自己没有转吗?

我猛地坐起身来,看到盒子静静躺在女生的手里,但隐隐从核心有着暗藏的黑紫色光芒在鼓动。我一把将盒子又抢了回来,女生错愕地看了我一眼,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随后她收回了视线,可是下一秒,一声尖叫在我耳边响起,我扭过头,看到女生手里全是某种红色的粘稠液体,顺着指缝滴落下去,与此同时还有更多地在源源不断地从手心渗出来。

盒子突然爆射出耀眼的紫色光芒,它缓缓腾空,六个面二十七个小块疯狂地飞速转动,女生手上和滴落在地上的血液被牵动着吸引向了转动的盒子,她脸色惨白,惊慌失措地看着我,好像要我想想办法。

我没有办法。

也是这一刻我才想起来这个盒子的名字,恍恍惚惚我感觉一股莫名的动力驱使着我的意识,我嗫嚅着说到:“潘多拉魔方。”

诡异而无法言喻的什么力量扭曲了我的发音,让我读出来的这五个字随即转换成了某种奇怪地音节,然后,我看到魔方的中央发光的地方,伸出了一只滑腻的,印着复杂花纹的章鱼触须类东西。紧接着更多的触须伸了出来,好像来自一个异空间,它们猛地伸向那个女生,将她缠起来,我大概可以看到触须上的吸盘死死吸住了她,大股大股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正在从她身体里顺着触须上密密麻麻的吸盘吸了出来,很快,她只剩下一具干瘪的空壳。

魔方中间隐约睁开了六只泛着黄色光芒的眼睛。

那些触须松开了软塌塌的人皮,任由她摊在地上,我几乎要大口呕吐起来。我看到更多地触须还在从魔方中间钻出来,肆意挥舞着寻找着更多的养分,他们冲向了我和那些刚刚被惊醒还没反应过来的旅人们,我心脏开始剧烈跳动,感觉热血上头,猛地甩开刚刚伸过来的几条触须后我头也不回地越过老木桌,撞开房门夺路而逃。

我就这么一直跑着,跑着,直到周围的城镇不再破败,而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变得完整起来,看起来就像新约一样。

我并没有喘气,但我能感觉到那种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很奇怪。我勉强地休息着端详四周,看着周围裹着泥土气息的矮多层和穿插在其中的小平房,看着中间铺设着沥青却没有沥青味道的路,看着两旁光秃秃没有一棵树却隔几百米就有一个路牌。借着两边房子上忽闪的黄色灯泡,我看到牌子上孩子一样歪歪扭扭的笔触——旧约。

“你是来送魔方的吗?”一只手突然搭在我肩上。我猛地一激灵,颤抖地转过身,看到一个眼熟却陌生的青年。“你是来送魔方的吗?”他重复着问我。

“我……我把魔方放出来了。”我想起了那张人皮,她本来旅行了很久,可能因为什么事也在某个夜晚和我一样看着月亮睡不着。

“是吗,你把它放出来了啊……那那支钢笔呢?你不会路上用它写字了吧?”

“我,我忘了。”我确实忘了,之前经历的好像突然变成了模糊的胶卷滞涩在我的脑海里,有大概的印象,却好像失去了什么片段。

青年表情凝重了起来,他嘶了一声,托着下巴说到:“按照恶魔收束原理,即使你把王放出来了,它的权力也在当年被分散在了五个臣子身上。最好的情况是王权完全分散在了臣子身上,而你没有用钢笔写过字,那么根据链式反应,第一个臣子就不会放出来,后面的臣子也就不会出来,我们只需要面对一个光杆司令……再次,可能王没有把权力全部分散出去,而你用钢笔写过字了,那么我们可能就要面对两只恶魔,王和‘盲区’。不过它们之间也会相互制衡,卡住链式反应,对我们来讲不算最坏。”

我试探着问:“那最坏的情况呢?”

“最坏的情况就是,王和‘盲区’都被放出来了,它们的权力不对等,王可以轻易收回权力或者‘盲区’可以轻易发动兵变成为新的王,那么根据链式反应,当权力集中的那一刻下一个臣子也会被放出来,直到五个臣子的权力和王权被一个一个吞并到一起,形成我们无法抗衡的恶魔。”青年无奈地摇摇头,目光抛向了远方新约的方向,“到时候,我们的旧约就会变成寸草不生的地方,残存地变成废城,然后在新约和废城建立起新的旧约和残存地。最后,等待这片寸草不生的地方衍生出下一个新约文明。”

……

我揣着那支钢笔,向着旧约城镇的中心区走去。那里有一个大仓库,这是我的下一个目标。我轻手轻脚地贴着路两边的墙或者树,小心翼翼地探寻着四周有没有什么异常,按照青年说的,王在收回全部权力之前是很容易避开的,只要不主动去触及它,除了唤醒仪式以外它不会攻击周围生物。

我就这么在昏暗的道路中间缓慢前行,除了偶尔忽闪的谁家门口的黄色灯泡,我仅能靠着淡淡的月光和环境光想着大仓库摸过去。

“这段路好长啊。”周围安静的可怕,我也没有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路的两边多出了几棵光秃秃的树,只是感觉不断地有冷风往我的领口、袖口里面钻。

有人在看我。

我猛打了个寒战,迅速蜷缩靠在路边墙角来回扫视,我看见后方距离我几十米的地方,有一个看不清的人影,不,不是人影,比人影要大很多,像是一个两三米高的巨猿,一动不动地站在路的正中间,靠着模糊的影子,我感觉它似乎正对着我这个方向。下一刻,它迅速变大,我突然意识到那是它在跑动!浑身的汗毛一根根炸起来,我跌跌撞撞地起身跑出去,跑了两步腿一软趴伏在地上,我转过身惊恐地看着路中间那个庞大的黑影,它好像停下了。

我一只手慢慢攥住胸口的位置,一点点向后挪着,但那个黑影像是雕塑一样,不再继续动了。过了好一会儿,它似乎转身离去了,渐渐消失在视野里。我仍旧不敢放松,小心试探着站起来走了两步之后,我踉踉跄跄地跑向了仓库,然后莫名其妙地我突然就站在了仓库门口。仓库里亮着灯,隔着大门还能听到里面人说话的声音,我一边来回扫视身后一边匆忙推开大门躲了进去,当我关上大门,看到自己身处温和的煤油灯光之中,身后传来招呼声,我才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我放松地来到仓库大厅中间的那张长桌边上,和几位仓库管理员随意地交谈起来,这时我才知道,外面的那个黑影就是我放出来的“盲区”。

“你小子什么也不知道,也是走运了逃过来,不过本身‘盲区’也比较好躲,它最大的弱点就是视野只有眼前一个直径大概一米八左右的圆筒范围内,虽然看的非常远,但是太狭隘了。”一边说着,那位管理员灌了一口酒,“对,狭隘,只要你动静够小,你贴着站它身边它都不会察觉到你,但是你只要不走运出现在它视线里没有躲开,它就会不声不响地迅速接近你,然后刺啦,”管理员放下酒杯做了个撕纸的动作,“把你撕成好几个块,拼起来都费劲的那种。”

我听着头皮发麻,将那支已经没什么用的钢笔放在桌子上后,起身寻找起仓库的厕所来。说来也奇怪,这么大一个仓库大厅,两边却有两个又窄又矮的小通道连着两排不开窗的暗房子。我顺着随便一边的小通道往里走,在今天看到了两扇上面画着乱七八糟符号的小破门。

我沉吟了一下,敲了敲靠外的那个,没有动静,我想着应该没有人,不至于走错进女厕碰见人的尴尬场面,于是推开门看了下,结果是一个四平见方的小储藏室。我愣了一下,想起来几位管理员都是男人,怎么会多此一举自己建一个女厕所,于是释然地笑着摇摇头向着最尽头的那个厕所走过去了。

等我再出来的时候,我站在黑漆漆的窄小走到这一头,看见连着大厅的另一头没了光。阴冷的恐惧感骤然降临,我像是突然泡进了冰水里,浑身一紧,警惕打量着两边一扇扇小门的同时蹑手蹑脚地向着大厅摸过去。

在我快走到大厅的时候,我闻到一股血腥味,我探过头看到桌边有几具脖子被咬掉九成的尸体,脑袋就这么挂在空中,我头皮发麻,几乎整个人要跳起来,身后的一扇小门突然打开,伸出一只手猛地把我拉了进去。

“别动,拿着这瓶酒,喝!”我剧烈挣开那只手,借着这间储藏室里的小煤油灯看到了之前一直在喝酒的管理员。他面色苍白地递过来储藏室角落的酒,喘着气对我几乎是低吼地说着:“快点!”门外忽然响起了剧烈的撞击声,管理员似乎瞬间理解了我不会喝酒,立刻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包薯片塞给我,不用多说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我撕开包装立刻塞了一片进嘴里。门外的异动在这时停止了。管理员松了口气,提醒我:“记得不要停,节省的同时尽可能频繁地保持进食,否则你也会像外面那几个人一样。”

我没有说话,隐约觉得这又和我有关系,管理员灌了一口酒自顾自继续说到:“我刚刚想到你要去上厕所就想起来忘了告诉你当时我们把那个门跟厕所放在一块就是为了时不时看着那个储藏室有没有异常,上面的那个符号不是女厕所的♀,是我喝多的画的❌和重点标记的圆圈。”

哦,那个乱七八糟的符号我甚至没联想到♀,我低着头塞着薯片:“所以,我不小心把关在储藏室里的另一只恶魔放出来了。”

“是‘暴食’”管理员瞥了我一眼,“而且不是关在我们这里,这里仅仅是一个封印仪式,就好像你用那支钢笔写字会把‘盲区’放出来,但‘盲区’并非是关在那支钢笔里,想也不可能。”

场面沉默下来。

薯片迟早会吃完,我抬头看了看管理员,他也摇摇头示意除了酒没别的可以摄入的食物了。我想起自己前前后后的行为心头涌起一股颓废:“那之后会怎么样?”

“之后?你主动放出了第二位臣子,根据链式反应愈演愈烈的结构,已经不需要王权集中,后面的几位臣子也会被逐个放出来了,这样前期就会形成‘大群演’阶段,这是最坏的后果,王和四个臣子都会为最终的王权集中而暂时休战做准备,大肆屠杀其他生物来补充自身。直到第五个也是最后最强的那个臣子被放出来,大群演开始。”

“它们……不一样恐怖吗?”

“不,王当初分权力是一小半一小半分的,先分出三分之一,再分出剩下的三分之一,这样下去,分出的五位臣子有着指数级别的强度差异,但是在主动放出来而非链式反应集权的情况下,因为本身放出来的时间不同,臣子越弱成长速度越快,到最后,我门将面临五个相当于三分之一王的恶魔和掌握王权的魔方。”

场面又一次沉默了下来,只是这一次,管理员下了某个决定,他提起几个酒瓶,摇摇晃晃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趁着薯片还没吃完,赶快去找引路人吧。”

“引路人?”

“就是当时接应你的那个小伙子,后续……应该他知道怎么做吧。至少他那里应该有食物。你先去找他,我把钢笔和储藏室的门处理掉就去跟你会和。”在小心翼翼地确定了仓库已经安全了之后,管理员拎着酒瓶带着我来到了仓库门口,他顺着窗户指向侧方远处,天不知到什么时候已经破晓,我甚至完全没有经历了很久夜晚的感觉,我顺着手指方向看去,远远的有几栋略高出其他房子几层的整齐房屋,楼的侧面大概是写着什么什么学校。再往后,有一个搞搞的钟塔,虽然管理员没说,但我猜他指的应该就是那里。

我揣着薯片来到街上,一边左顾右盼地看着周围一边往嘴里塞薯片,快步小跑着奔向学校方向。

当我来到学校门口附近,发现门口贴着一张地图,上面细致地画着学校的布局以及与学校相连的后面的教堂的布局。我定了定神,走进了学校的大门。

学校看起来像是那种上世纪中期遗留到现在的老校园,整体的建筑也已经很破旧了,斑驳的墙体和浑浊的窗户,再加上满地的落叶和一块凹一块凸的水泥地混着土地,充满了压抑的颓败感。我愈发感觉天空也阴暗了起来,是阴天?我抬起头,震惊地发现刚刚还是破晓的天空忽地就暗了下来,就好像,就好像……

好像这里没有白天,破晓之后即是黄昏。

我强忍住心里的不安和微微泛起的恐惧,攥住薯片袋子就冲进教学楼——教学楼中间大厅是贯穿的,从学校大门这一侧可以直接通过教学楼大厅到达后院操场,而操场后面就连接着教堂。

教堂啊,看起来好宁静啊。脑海里奇怪地浮现出了教堂钟塔的样子,深褐色的墙体与柱子撑起一个古老的尖顶,下面悬吊着一个瘦长干瘪的钟,像是一个垂死的神明被垂吊在房梁上。四周的柱子上,白色的蜡烛正燃着红彤彤的火焰。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好像站在那个钟的面前,不由自主地把头伸进了那个钟里面。

一张惨白的木偶一样没有生气的脸兀的浮现在我脸前,嘴角慢慢勾起裂开快要到耳朵,我瞬间冒了一身的冷汗,疯了一样奋力后退想要把头拔出来,下一秒我发现自己正站在教学楼一层的某个教室里,刚刚似乎是把自己的头塞到了面前这张红色的课桌柜子里面。我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手上的薯片早已散落在地。

“不好!”我念头一动,就已经听到了某种巨物爬行的声音由远及近,然后忽然声音停下了。我慢慢扭头看向窗外和门口,什么也没有,于是我缓缓蹲下,准备去拾起地上的薯片。这时,我的余光感觉门口有什么东西,我借着窗外映射进来的昏暗的光看向黑洞洞的门口,一个硕大人脸探了进来,后面直接连着长长的脖子隐没在门外的黑暗中,人脸上稀疏的长发向两边飘散着,青色的脸盘上狭长的眼睛好像睁不开。我几乎不带思考地从地上抓起薯片就塞到了嘴里,然后不断地后退到了窗户的位置,死死盯着那张硕大的脸盘。那个奇特的生物,似乎一下子失去了目标,长脖子抬着硕大的人脸在空中晃来晃去。手里的薯片塞完了,我无助的看了看周围,只有一张张空荡荡的课桌,人脸来回探测着,慢慢又找到了大概的定位,向我这个方向伸了过来。

“哈哈哈”一声刺耳的尖笑,让“暴食”刷的一下扭过了头,人脸一下子凑近了我刚刚站的那个位置的书桌前。紧接着,我感觉空气温度下降了好多度,弥漫起一股潮湿霉烂的气息,我大气不敢喘,望着前方那张桌子,两只细瘦但骨节分明的手从柜子里伸了出来,然后是一个木偶一样的脑袋——后面还挂着一堆小脑袋,那是一只长着四条手的蜘蛛一样的东西,细瘦的四条手灵活迅捷地带着那一堆葡萄一样的木偶脑袋从柜子里钻了出来。最前面那个最大的脑袋稍微打量了一下长脖子上挂着的硕大人脸,“嘿嘿”笑了一声,猛地扑了上去抱住了人脸,下一刻整个教室布满了尖锐的嬉笑和哭喊的声音。硕大的人脸剧烈挣扎起来,狠狠将那个蜘蛛样的东西甩了出去,那个蜘蛛灵活地转了个身,稳稳地落在我旁边的墙壁上。

巨大的人脸上浮现出一丝丝恐惧和不甘,快速收回了头颅撤离了教学楼。我靠着窗户,看到了光透过窗户打在面前的地上,一头十几米长、长着蛇颈的蜥蜴的影子映了出来,缓缓伏地。“暴食”没有走,只是潜伏在学校的周围了。

“害怕、喜欢、嘿嘿嘿”尖锐怪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盯着身边的那只不慌不忙靠近的蜘蛛一样的东西,脑海里突兀地浮现出各种信息。

“悖论、是我、可以、听到、你想、什么”四个细长的手爪毫无规律地交替支撑着那一簇脑袋快速靠近了我,此刻即便是身处漆黑冰窖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也不及如此,我大脑在崩溃的极限努力转动,想要想出什么拖延时间。

“悖论,悖论……有一个地方的人,诚实的人只说真话,”我看到“悖论”放慢了动作,“而不诚实的人只说假话,那么现在有一个人告诉我他是不诚实的人,那么这句话是真话还是假话?”随着我的念头把这个胡诌的问题想出来,“悖论”却最终停了下来,趴在原地,一簇脑袋上每个脑袋都在叽叽叫着反复跳动,最大的那个脑袋则是保持着令人惊恐的假笑,陷入了沉思。

“现在应该能拖住它了,可是我要怎么避开外面游荡的‘暴食’和随时有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的‘盲区’?”我用余光瞥向窗外,惊讶地发现“暴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啪嗒,啪嗒”又一阵脚步声?

我心里一紧,一边慢慢远离桌子上思考的“悖论”,一边试图找点什么能往嘴里塞的——哪怕是课本的纸也好。

脚步声停下了。

“你怎么在这?”我听到了令我安心的熟悉的声音,与此同时,一旁的“悖论”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边叽叽怪叫着一边迅速顺着墙壁不知道爬到哪里去了。黑漆漆的门洞那里,一个青年的轮廓勾勒了出来。

“是你!”我似乎看到了什么救星,欣喜若狂地小跑到他的身边,引路人看了看我,叹了口气:“果然出状况了,刚刚仓库管理员也来找我说明情况了,他说你应该比他先到来着,我就猜你可能被‘悖论’引过来了。”

“那现在怎么办?”

“其实这个地步了已经没有什么可博弈的了,只能去赌那一丝丝可能性了……可能我们这次的世界也差不多到时候了吧。我已经跟管理员说了,接下来就加速进行到大群演阶段吧,希望前面那几个臣子还没有成长到那个地步。看看我能不能通过解封仪式尽可能去让一点点我的精神意志侵入到‘从众’里面,在完成最小危害的同时缩短大群演的时间。”

窗外的空中,零零散散地飞着几只蝙蝠。

青年挠了挠头,似乎有些迷茫又有些不舍,他拍了拍我的背,告诉我:“这里到教堂的路目前是安全的,你赶快去教堂,告诉里面的人‘最后的行动开始了’。”

“那你呢?”我一边仍心有余悸地向外慢慢挪着,一边问他。

“我啊,我——我稍稍缅怀一下过去。”我总觉的他的声音透露着释然,虽然我没有扭头,看不见他的脸,我总觉得他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平静。他曾经在这里上学?我这么想着。就在我穿过操场跑向教堂的途中,刚刚那个教室的位置,传来了一声枪响。

啊,原来他本人就是“从众”的封印仪式啊。

我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这么在灰白的世界里狂奔起来,夜幕降临,黑暗枯败的校园像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魔,又像孕育着某种邪恶的母巢。空中的蝙蝠多了起来,它们焦躁不安地嘶叫、上下翻飞,甚至还有好多向我冲了过来。我卯足了劲儿来到了教堂门口,打掉已经飞扑到我身上的两三只蝙蝠,冲进教堂并转身关好了大门。

“你来了。”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回过头,之前的管理员已经换成了传教士的衣服,旁边还有好几个一样的人,最前面,是一个约有花甲的神父。他以右掌扶左肩微微涵身,后面的人也如此。

教堂的花窗外,密集到成团的蝙蝠群在不断冲击着玻璃,我抬起头,隐约看到最顶部的玫瑰窗上,无数的小黑影环绕着一头庞大的蝙蝠状黑影,透过彩色玻璃与我对视。

神父直起身,就这么面容平静地看着我,似乎在等我做最后的宣告。

我突然感到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最后那句话。一直到窗户上黑影渐渐散去,天又破晓,我才在神父和众人的注视下嗫嚅道:“最后的行动开始了。”

“谨遵神谕。”神父和众人再次行礼。我感到天昏地暗,窗外刚刚破晓的天空骤然漆黑如墨,刚刚还温和安全的教堂瞬间变得阴森古老,这时我才发现旁边的座位上坐满了一具具干枯的、正在做祷告形态的干尸。管理员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手枪对准了我:“‘白昼’和‘从众’都已经放出来了,接下来的世界,已经不适合你这个外来人观测了,它会影响到你,让你变得阴暗,丑陋。希望下次见面我已经看见你会喝酒了,这样咱俩还能坐一块喝点、唠唠。”

我视线模糊了起来,昏暗的教堂外面全是雷雨声和各种蝙蝠嘶叫、尖笑哭喊,我最后看到一条条硕大的触须紧紧箍住了教堂,似乎要把它扯碎。神父和管理员他们一行人,沉默地走向了圣坛旁边的一扇暗门,要在这个世界破碎之前完成承载着这个文明的、他们最后的使命。

吗的,我酒精过敏啊。

PS:对一些形象的细化加工

潘多拉魔方:魔方形态盒子,疑似克苏鲁的封印物,掌握“王权”

盲区:巨猿状,迅捷无声,视野只有一米八左右正前方圆筒范围(无名钢笔封印)

暴食:般若面蛇状巨型蜥蜴,体格强壮几乎没有五感,但在一定范围内感应到没有进食行为的生命(储藏室封印)

悖论:蜘蛛状生物,身体部分是一堆木偶脑袋,有一定心理读取和简单思考能力,四条腿呈细长人手状。灵活凶残爆发力强(学校书桌柜子封印)

白昼:蝙蝠母巢,孕育无数吸血蝙蝠,惧怕阳光(未知)

从众:形象未知,当存在多个群体时最先攻击个体数最少的群体(引路人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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